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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SUN】言不由衷(一)

@月亮小偷 蟹老板点梗,以“人们说她死于一场车祸,实际上,她死于遇见她的那个夏天。”为开头写一篇be.

#虽然点的是be,但由于我点的he她并没有好好的he,所以我的be也不会很b(?

#非现实向,幼驯染双跆拳道选手设定。


 

    人们说她死于一场车祸,实际上,她死于遇见她的那个夏天。那天首尔33度,晴转多云,连一向严肃的天气预报主播都在认真地感慨当日的炎热。那天早饭后文星伊就被妈妈拖着,不情愿地背上卡通书包迈步去上围棋学院。


    她那时不到五岁,参加过的兴趣学院试听课程用肉肉的十根手指都数不清,更成为尚还怀着孕的文母头疼的根源。文母见证着自家大女儿在钢琴教室待了半个小时就对面前的大型黑白怪物失去兴致,在书法教室停留两小时就把墨汁溅了同桌小朋友满脸,把软式排球的球胆戳裂还慷慨的和新朋友分享从里面掏出来的海绵……面对高矮胖瘦不同专业的老师,文母只能抱歉地笑,然后利落地拎起脑瓜尖儿将将够着自己手掌的女儿去寻找下一个特长班。


    送自家的小孩子去兴趣学院似乎是每个首尔妈妈都信奉的铁则,也是一贯对首都人行事颇有微词的文家父母难得认同的观念。


    “孩子还是要有个兴趣爱好才好,只一门心思读书哪能行,可星伊偏偏这么浮躁,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文母一边为即将出世的二女儿缝制浅粉色的围嘴一边叨咕,文父只是笑着安慰她,“她就是还没碰上喜欢的,年纪小,多体验一下也是很好的。”处于话题中心的文星伊倒是毫不在意饭桌上的风波,早早搬着小板凳守在电视前看每晚五点播出的动画。


    “星伊是个坐不住的孩子,或许不太适合学围棋……”年轻的围棋老师一脸抱歉地讲。已经习惯老师们客套的拒绝了,文母一边笑着向老师道别,一边自我怀疑,自家孩子这么不安定,以后怕是想做书呆子都难。她习惯性地抬头去找每次下课就四处乱跑的女儿,却意外看见文星伊站得安安分分,扒在隔壁教室的玻璃上怔怔向里看。


    随着年龄增长,人的记忆在不断堆叠中渗透蒸发,孩童时期那么长的一天也能被时间的累加磨成薄片,最后悠然无声地消失在记忆里。对文星伊而言,童年蕴含母亲低沉又踏实的嗓音,父亲同爷爷奶奶通话时满足的笑,电视台每晚五点播放的不那么清晰的卡通片,还有第一次见到金容仙的场景。


    尽管依照韩国例行的年龄排辈金容仙仅大她一年,但实际上两人差几十天就隔开两岁。两岁对还要掰着手指数年龄的预备初丁们而言和宇宙源起的时间等长。


    文星伊那天隔着玻璃看见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孩绑着马尾在认真练习,她要半个月后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在打品势,太极一章,她半年后才被教练允许学习这套动作。


    那个绑马尾的女孩子出拳有力,前踢老实地将抬腿踢腿与收腿都做到完整,下格挡时气势凛凛,转身时会因为自己把步法都走对而喜悦地笑,最后出拳发声,孩童清脆的嗓音随着手臂划破道馆中安静的空气。女孩子完整收势,恢复站姿,终于看到窗玻璃外盯着她看的小孩。


    “你那时候绝对冲我笑了一下的!”直到十六岁文星伊还在强调自己记忆的真实性,金容仙很喜欢拿这件事逗她,“我当时又不认识你,干嘛对你笑?”


    “你就是会。”这时候年下会擅自加快步伐闹起脾气,等着已经比自己矮一点的姐姐追上来。


    五岁整,十二月,一年最末,文星伊得到一套崭新的跆拳道服作为生日礼物,走进道馆时她一眼就看见绑着两个羊角辫的金容仙坐在一群人的边缘。文星伊吧嗒吧嗒跑过去,冲着姐姐摆出个困扰的表情,“姐姐可以教我系腰带吗?”


    金容仙把对小孩子而言过长的白色道带围着妹妹的腰绕了两圈,然后认认真真把道带两端交叠,系好,文星伊就这样被拴在小师姐的手里。


    第一次做师姐的金容仙帮着妹妹整理好过大的道服,然后学着教练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拍拍她的肩。“我叫金容仙,以后就是你的师姐了。”


    “金——容——仙——,”小孩子跟着她重复,然后笑嘻嘻地示好“那就是容欧尼了。”这个笑容,金容仙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文星伊八岁时,已经可以踢出让班里的男孩子们围在一起惊叹的后旋踢,她极灵巧,准备动作与内旋转体一气呵成,后旋的右腿像凌厉的鞭子抽打空气。


    男孩子们央求她教学,文星伊还没来得及应下,就被校门口的喊声吸引注意,“星伊——,走了!”


    金容仙平时闷闷地不讲话,但从练习跆拳道开始就训练发声,声量极为可观。二年级的男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文星伊背着书包拎着衣袋开始跑,喊着和他们道别时已经跑出几十米开外。


    “别跑这么快。”文星伊一头撞过来时,金容仙往往先把人揽住,再皱着眉头嗔她。她们每天放学都结伴去道馆,从文星伊升上小学那天开始就几乎从未间断。当师姐好像比当姐姐更多了一份别样的责任心,金容仙不到十岁,已经习惯承担形形色色的期望。


    她还只会爬时就被馆长父亲带到道馆的泡沫垫上玩耍,一到十都嘟囔不清时就能分辨腰带颜色代表的等级高低,长姐在她掉了第一颗乳牙的那天和父亲大吵一架丢掉道服背着画筒跑出家门,从此以后她便成为沉默寡言的金教练心里唯一的希望。


    “欧尼,疼不疼?”那时候没人会这样问她。大课散了,少儿班的小朋友们都被家长簇拥着接走,三十出头的父亲母亲,头发灰白的爷爷奶奶,从七点钟就站在道馆门口的走廊里不停张望。


    教练刚喊解散,家长们就围上来给自家孩子送上刚煮好吹过的鱼饼和塑料罐装的儿童牛奶。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被家人接走,金容仙总剩在那里,一个人复习腿法,再把父亲教的品势从头打到尾,她要等到九点父亲结束成人班的教学再来检查她今天的训练成果。


    文星伊刚来那天十二月二十二日,课后小寿星围上围巾回头想要跟刚认识的姐姐道别,却看见金容仙还站在那里练习,前踢、侧踢、横踢、下劈……


    文星伊后来在青年队对阵金容仙第一次赢下一局时,面对众人的惊叹之声,她却丝毫没觉得意外。她一直知道,总有一天自己可以在赛场和金容仙拼至伯仲之间。但跆拳道的礼仪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十二字精神之中,金容仙在忍耐克己上永远胜自己一筹。她也同时骄傲地明白,姐姐只有在面对自己时不必忍耐。

 

    她五岁整那天,穿着小棉袄,围着小围脖,看着大自己两岁的姐姐一个人在过于宽阔的道场练习。


    金容仙马上要升带考核,训练更狠,脚掌前端在一次又一次重复步法后磨出暗红色的肿胀。


    格斗技的世界一向藐视这些不值一提的伤害,金容仙早就学会忽略自己不必要的感受,但那天看到刚认识的小师妹穿得像个小皮球一样蹲在她面前,软乎乎地问她疼不疼,属于小孩子的委屈一下就爆发了,在傍晚的道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吓得文星伊连忙抱着她安慰,浅蓝色的小围巾被她用来当纸巾给姐姐抹眼泪。


    自那时起,少儿班解散后留下来练习的又多了一个。金容仙被父亲严格的教养,从记事起就明白训练每分每秒都要认真,合格的跆拳道运动员始终勇敢。不能够害怕傍晚昏暗的走廊,不能够抱怨被一个人留在道馆里,但被她瑟瑟发抖地视而不见的那些小孩子的恐惧感,在有了个更小的家伙跟自己一同分担后似乎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金教练对于自己的关门弟子中又多了个新面孔一事感到欣喜,他多少觉得每晚把可爱的小女儿一个人丢在一旁有些过意不去,但又信奉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教育理念。有时候给成年学员上完课回到儿童教室,正好看到女儿在一板一眼地教文星伊腿法,金教练的心里总是生出一种为人父的欣慰自豪来。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把星伊和容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喊。


    自然也有对这两个孩子感到头疼的时候,私训加了文星伊这个新成员,金教练没办法板着脸为所欲为了。


    以往管教自家孩子都是承袭他从自己教练那里学来的一套,动作错多少,记好数目在训练后拿着脚靶一一打过,这套家规全被文星伊这个外来人打破。金容仙都撑着墙准备好挨罚,文星伊还在那孜孜不倦地试图理论,金教练没耐心了,佯装生气要连她一起打,文星伊偏偏护着姐姐不放手,结果被教练一脚靶打在小屁股上,疼得立刻开始嚎哭。


    妹妹挨打了金容仙比自己挨罚还要气,两个孩子哭得此起彼伏,竞相向金教练放狠话,一个讲再也不理爸爸了,一个说要把挨打的事告诉妈妈。不苟言笑的金教练难得慌张,哄来哄去最后只好无奈地取消了体罚。


    文星伊八岁时一边绕着道场跑步一边还要向金容仙炫耀自己的当年勇,开什么玩笑,她挨了那一记屁股可肿了小半天,过去的牺牲换来现下的和平,自那以后训练失误的惩罚改成了形形色色的体力加练。


    金容仙大了两岁,被罚跑的圈数永远比年下多两倍,她气喘吁吁地想与其像现在这样跑到脱力不如咬牙挨两下揍来得轻松,可也不愿意讲出心里话,怕惹妹妹不开心。


    文星伊是在她的生活里少有的敢于跟在家说一不二的爸爸作斗争的人,这个有点调皮的小妹妹是她平淡的日常生活中忽如其来的闯入者。她记得那天文星伊挨完打得了父亲不再体罚她们的保证,立刻破涕为笑向她邀功,“欧尼,我们赢了!”她也跟着满脸泪痕的年下笑起来,那时候好开心,像是参加比赛得到奖牌一样开心。


    第一次参加比赛就挂上金牌时,文星伊以为获得荣誉是十足简单的事。如文父预言的那样,她在几乎走遍了各个特长学院的教室后,终于在道馆邂逅了让她就此定下来的运动。再复杂的腿法,她都能信手拈来地掌握,她练习一年多就背上小背包拉着金容仙的手去参加市内少儿跆拳道大赛,一天比拼下来,晚上和姐姐坐着回程巴士一人一块地数金牌玩,金容仙比她多拿一块,因为文星伊所在的幼儿组没有击破项目。


    金家的道馆靠着这两个小冠军在市内声名鹊起,当年金教练因为国家代表队内部权力斗争早早退役,培养大女儿又遭滑铁卢,终于在小女儿和小徒弟身上重新看到希望。


    那次比赛体育杂志还专门来人做了采访,后来刊登在每周三发售的体育周刊倒数第二页的右下角。记者为她们两个拍了合影,称她们是长安洞来的两个跆拳道小天才。文妈妈买了好几本体育周刊,还把那篇豆腐块文章剪下来贴在了客厅墙上。


    后来那片墙壁上逐渐贴满新的奖状,体育周刊的报道被挤在一旁。天才?对这种称赞,文星伊多少有些洋洋得意,但不至于因此自负,因为她每日看着的是另一个努力的天才。


    金容仙是个盛夏阳光一样永恒发热的人。尽管在遇见文星伊后,她更加放松,会不自觉地同妹妹撒娇,爱在文星伊调皮时皱着眉头数落她,有时被教练训斥也会掉眼泪,但文星伊眼中,姐姐是永远坚定生长的小树。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像金容仙这样,成百上千次练习同一种腿法却不会有一点敷衍。


    姐姐身上背负的期望那么沉重,可每次站在赛场上,她永远是最自信那个。文星伊在少儿组创造的所有记录,都是金容仙曾完成过的。但即便被人拿去和姐姐比较,她也丝毫不觉得嫉妒。她见证过姐姐沉重的奖牌背后的每个日夜,甚至会因为能被拿来和金容仙相提并论而沾沾自喜。她每次比赛前都格外紧张,总是要金容仙给她系好腰带再拍拍她的肩膀才能够定下心神来。


    和初次见到金容仙的画面一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十四岁那年的冬天,彼时金容仙已经入选国青预备梯队,一整个寒假都跟着队伍集训,春节前一天才赶回来。刚到道馆就看见文星伊可怜兮兮地被罚靠墙倒立,自家老爸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地训她。


    “爸,星伊又怎么了?”金容仙穿国家队统一发的运动服,把背包丢到一边故作严肃地看着朝自己眨眼睛的妹妹,听着老爸一条一条历数文星伊最近训练中的罪状,说到一半,金教练的手机响起来,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金容仙替他看着墙角倒立的孩子,自己走到门外去和人通话。


    “你还要坚持多久啊?”金容仙蹲下揪妹妹的耳朵,文星伊不满地摇头蹬腿,“老头让我撑到半点。”


    “什么老头,那是我爸,是你教练。”拿她没辙,金容仙站起身来抓住妹妹的脚踝固定好,结果文星伊晃得更厉害了,她连忙一手扶好年下的腰,一手抓紧文星伊的大腿,再低头时,妹妹已是满脸通红,金容仙一头雾水。


    “你怎么了?刚刚练了多久啊,脸这么红。”


    文星伊闭上眼睛不看她,“没多久。”


    “那脸怎么这么红?”


    “哎呀,你不要问了!”文星伊炸毛了,一个翻身站起来跑进更衣室关了门。反身靠在门板上,还能听见金容仙在外面喊她的名字,但心跳声更吵闹,姐姐带着凉意的手隔着道服拂在腰间腿侧的触感还那么真切,她从早上训练到中午也没觉得疲惫,偏偏金容仙碰她一下,就好像把她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

 

    五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文星伊才肯推门出来,一出来就抱着姐姐不撒手,搞得年上手足无措起来,搂着妹妹拍拍背摸摸头试图安慰,“你今天怎么了,我爸骂你了?别跟他生气,我去预备队了他舍不得,明年你也要选调来了,就剩他自己一个……”

 

    金容仙还在说些什么,文星伊已经听不真切,她把自己埋在姐姐怀里,享受着阔别已久的怀抱,也借机掩盖自己还在发红的脸颊,她十四岁,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现在抱着的就是属于自己的答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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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会日更到周六然后坑掉,但章二章三出于个人考量或许不会打tag, 对这篇文章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收藏合集,或者记得明后天晚上五点后来看看卡通片(X

点梗来源是这篇微博,由我点播,蟹老师完成的he原创百合短篇点此可观看,我们共同组成了歌手·当打之年蹭热度军团(X

大概这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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