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坊

#伪现实向

#勿上升真人

 

一

 

  “说是节目组那边刚来的要求，咱们去的所有人要分成7senses和snh48两个名义出场。”

  “你团综不是都跟着我们拍了，不能算七感临时成员吗？”

  “看来是不行了，”孙芮耸耸肩，开始自嘲，“算上我你们不就变成八感了。”

    也没人笑，练习太紧凑，脑容量好像全都用来记动作和走位了，没有多余的空间分给对话。还是戴萌把话接过来，“惨啊，这几天白跟我们练了。”

  “可不是。”设定在23度的空调又开始送风，被吹得有点冷，孙芮把外套裹紧，开始收拾背包。“我这身高，去莫莫她们那组得老突兀了吧。”

  “没事儿，”戴萌帮她把水杯丢进包里，“她们跳《画》，适合你，正好展现你的大长腿。”

  “定了跳《画》？”张语格缩在墙角搭话，“solo曲换成群舞，得改动作吧。”

  “说是请韩国那边的舞团给重新编舞了，”还是戴萌，每个队长都多少患上解释说明的职业病，“下重金了，公司百年一遇的大出血。”

  “她们组的事你怎么都知道。”喝完水总算清醒点，许杨也笑嘻嘻地参与进来。

  “快去吧，早去早练，加油加油。”习惯了对带着伏线的话充耳不闻，戴萌转身又拍拍孙芮的肩膀。

  “嗯，那我走了？”孙芮歪过头打招呼，隔了几秒钟，许佳琪才发现她在盯着自己看。

  “去吧，加油。”于是她回应了，目送孙芮拎着包离开，排练室的弹簧门一点一点的自动闭合，门锁咔哒一声落好，什么都看不见了。

  “回神了。”直到戴萌无奈地拍她一下，许佳琪才反应过来，又是新一轮练习了。她走到站位上，安静的练习室没人再说话，只剩下鞋子摩擦木质地板的声音。

    走就走吧，为什么要问我呢？许佳琪想不明白。孙芮的去或留远非她能决定的，仅由背后隐藏的庞大又坚固的规则而定，现在如此，以后更是如此。她们几个老成员耗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生等来的这个机会，究竟会引导她们向哪里去？谁也无法肯定。会是键陀多在地狱中等来注定会断裂的蛛丝，还是伊卡洛斯总会融化的翅膀？名望与人气炙烈的光，即便知道这热度总会灼伤身体，在这间舞蹈室里的人，在楼下舞蹈室里的人，此时此刻在不知何处舞蹈室里的人，都还是要去烤一烤那人言同资本燃成的火。

    为什么偏偏看着我呢，音乐开始播放了，许佳琪试图把无关的念头抛掉，她跟着音乐舞蹈，扭过头，队形右侧空了一块。

    那是孙芮原来的位置。

 

二

 

    去广州之前的夜晚特别忙乱，孙芮久违地体会到收行李时似乎总是落下些什么的感觉。

    她本来是每次出远门都极为洒脱的类型，日用品化妆包随便包一包，少了什么到地方再买也来得及，但这次是不一样的。

    封闭训练，集体生活，永远被镜头盯着看，如果做不到万无一失，缺点就会立刻被记录传阅，让千千万万人嘲笑。她放弃了更多花花绿绿的所谓时尚，带了穿得习惯的几件运动套装，又补救般地塞了西装外套和衬衫进去。

    就还是去做自己吧，她想，能够走到哪步就走到哪步，被丝芭用梦想诓骗这许多年，她现下已经百毒不侵。做这行的全渴求那一点命运的垂青，时也势也，她没有学霸的脑子，但在总选舞台台下坐三年冷板凳，有些东西即便没那么聪明也早该搞懂。金钱和选票当砖铺的台阶，聚光灯打在谁身上，名次的数字如何定义一个女孩子的一年，都是入团以来眼见的现实而已。

    怎么向上走呢，她摸爬滚打许多年，学会把自己讨喜的那一面往外丢。带出身地域的口音，夸张生动的模仿，真性情和搞笑粘合在一起，只要人们喜欢看，那么学着多做男役也不是不可以。

    那这次呢，她心里没底，把她这个东北人栽种在祖国南端的游乐园区里会不会水土不服？

    这会儿房间里没人，大家都还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练b50的舞蹈。电视都是关好的，漆黑的屏幕里映着难得空荡的房间。所以她才喜欢热闹啊，能有几个人被独自关在屋子里能不胡思乱想呢。之前成员们都聚在她屋里玩舞力全开，半夜把人都送走后，一转头还能看见没结束的游戏画面，亮闪闪的彩色人形在屏幕上扭动，没有玩家，分数一直不增长，音乐只是徒劳地播放罢了。

    别想太多了，她起身，迈过行李箱去走廊尽头接一点热水。宿舍门大多关着，几乎就几个要去青你的才提早结束排练回来收拾行李。拎了水壶，走得远了点，路过许佳琪房间时门是开着的，她看见房间主人蹲在地下，在整理服饰配件。

 

    是什么时候开始，大家不再叫开玩笑似的叫许佳琪为许玛丽的，孙芮也想不起来了。她记着入团头两年，自己还借着团综名义拿着摄像机突击过许佳琪的房间，那时候自己会笑她的衣服都像是窗帘布。那时候谁懂时尚啊，有时候看着现在年轻的小孩子们十四五岁就懂提大牌新一季度的手包，穿搭跟着流行色走，孙芮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原来偶像是这样的啊，不是像她们当时那样，一本二十块的时尚杂志传来传去地翻看，买一件裤子要问三五个代购比价。记得有个成员大出血买了价格三位数的品牌丝袜，在剧场排练时勾在栏杆上撕破了，人当场就哭了。她们当时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七八件丝袜的数字，碰到实惠的淘宝女装店都要互相分享一起拼邮的。

    许佳琪是什么时候成长至此的呢？孙芮发现自己无法找出那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只记得有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许佳琪在一旁翻当时刚流行起来的穿搭app，一张一张的点开放大，品牌名都是不懂得怎么发音的单词。最开始大家偶尔还会笑许佳琪穿得夸张，她自己也跟着笑，后来笑声越来越少了，孙芮有时候刷微博翻到她的返图，许佳琪站在嘉兴路上等车，带小贝雷帽，微微低下头，不笑，遗世而独立的样子。

    她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后台正在化妆的许佳琪，是同一个人啊。许佳琪妆化一半，注意到她的眼神，回头询问：“怎么了？”

  “没，”孙芮熄掉手机屏幕，“今天准备跟你一起点沙拉。”

    最终也没进她的宿舍去看看，孙芮拎着水壶又回了房间，蹲下来细细检查一遍行李，没什么遗漏的。她把箱子扣好立在一边，躺在床上。

    梦里在剧场舞台上，射灯照得人脸颊发烫，mc上许佳琪跟她开玩笑，“你对我说句我喜欢你呗。”

    当偶像就这点好，台上真话可以作假，假话能够当真，许佳琪讲完就盯着她看，孙芮移开目光，又撇她一眼。即便分辨不出真假，出道几年，大家都早已习惯故作镇定。

  “我会。”她记得自己回答，然后用一句老梗土味情话混了过去。

    她当然会，她不但会喜欢，还会忍耐。

    闹钟响时已经是清晨了，一睁开眼睛，duangduang就站在她身上，一双猫眼还发出点黯淡的光。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走了啊？”猫难得这样示好，孙芮伸手去摸它的脑袋，“我走之后好好听你那些阿姨的话知道不？”

    爱生病又脾气古怪的短毛猫趴下来，孙芮去摸它的背，之前秃掉的那一块儿又重新长出毛发来，肉眼看不出什么异常，用手摸才能摸出那里的新毛更短一些，凹陷一块。

  “你可有点出息吧。”她摸着那块凹陷，叹息一声。

    该出发了，她掀起被子来，猫跑开了。

三

    进厂前粉丝送车时还是哭了，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自己都觉得丢人。车子启动后一转头，车上的女孩子们全红了眼眶。有点不合时宜的，孙芮想起小时候常常在电视里看到的某男装广告，“混不好我就不回来了！”广告模特穿件黑色夹克背对镜头走得坚定。她小时候看那个广告总是觉得搞笑，现在触景生情，竟产生点过期的共感。

    她们这种可以面对面的偶像，跟粉丝有时候有种互相忽悠的传统在。一方扮作相信梦想的样子，一方扮作梦想的支持者，真情实感的来来回回，结果独是梦想本身最不靠谱。舞跳得好吗，歌唱得好吗，有时候她们自己也模糊了真假，总归不算太差吧，肯定不会是最好的，那就再努力一点吧。但粉丝把她们的名字喊得再大声，世上也总有比她们做得更好的。

    结果都是未知的，但能体验这种未知对她们而言已经是幸运了。日程排得太满，一百来人在园区轮轴转，等着被奇异果榨成果汁供广大看客品尝。很多事好像都模糊了，孙芮就只记得一些片段，导师的表演，不认识的女孩子们的表演，刚开始她还特别努力地记人名，后来这些名字和脸混杂一团，全搅进脑袋里成一团浆糊。

    录制时间拖得好长，长到现场导演一喊暂停所有女生好像都瞬间枯萎下来，一喊开机，又全都花枝招展起来。

    得多说话，赚镜头分量，要表情得当，还得夸张到有亮点。孙芮试图摸索这套生存规则，但无从求证自己做得正确与否。好像太阳底下也没什么新鲜事，她分到薄荷绿的上衣，贴好D字头的名牌，换好衣服后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和原来的自己也没什么差别。

    就只是把原来暗藏着的等级体现的更加鲜明了一点而已，原来按名次排座次，现在按等级站台阶。这是不是就像高中时期的好友之前发朋友圈时抱怨过的人才市场。人头攒动，大家挤在一团，身上贴着匆忙谱写的亮点任人挑选。有时候不知道开没开机，在场的女孩子们都要滴水不漏地表演自己，打喷嚏要注意文明遮掩口鼻，导师来了要喊得够响亮，每次reaction都是可能占据镜头的机会，有的女孩每次挂上笑容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得出彩，要出彩，孙芮记得来之前快乐屋几个成员聚在一起给她研究的选秀铁律，她穿着薄荷绿的卫衣站在舞蹈组的最后一排，还尝试性踮了踮脚，现场十几台方向各异的摄像机盯着这百来人猛拍，关注从哪儿来，没有答案。

    队友们也都站的分散，孙芮用力找，也就看到几个。还是找许佳琪不费力，她穿着粉色的卫衣站在前排，立得笔直，仪态得体，学过芭蕾的确实不一样。越过她的头顶去看场外的摄影机，好像每台都亮着红点，孙芮收回目光，知道此刻除非自己能从最后一排一个大跳飞向半空再空中转体三周半抱膝降落到导师面前才能完成“出彩中国人”的使命，否则绝无可能脱颖而出，想明白这点倒是放松下来了，只是站在那里认真听着节目组播放的第一次舞台选曲。

    开始选歌时好像场内气温都冷了一度，前排的几个女生一直下意识地晃动身子，导师从小箱子里抽名字时全场都安静了。

    第一个选人的许佳琪站在那里向上看，人群喧嚣着，有人在挥手，有人站在一起咬耳朵。

    被叫到名字向下跑时，孙芮还是笑了。被叫到了嘛，和老队友一组，开心也是很正常的。但她好像笑得太傻了，如果这个画面能播出来，估计自己的表情管理肯定会被快乐屋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嘲笑。

    隔了一个人，孙芮老实地站在许佳琪的身后，她们组已经集结完毕。台上剩下的女孩子们逐渐被叫到名字，喜悦或失落，分成十五个队列后人群有了秩序，不再那么散乱的声势浩大。

  “所有人，选歌组队环节结束，午餐过后请按照分组移动到舞蹈室。”现场导演的声音又响起来，音响震动，staff们依次过来引导，进入珍贵的休息时间，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反应过来时屋子里已经不剩几个人，许佳琪转过身来盯着她看，“想什么呢，吃饭去啊。”

  “嗯，走吧。”孙芮向前跨了一步，许佳琪过来挽着她。许佳琪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是冰凉的。

    孙芮忽然就释然了，原来再完美的人也不会被紧张感放过，她隔着卫衣衣袖握住许佳琪的手，帮助它逐渐变暖。也可以这样的吧，她想，在隔着安全距离的前提下靠得更近一点点就好。隔着袖子，许佳琪回握住她的手心，在庞大又坚固的隐藏规则之下，她这次终于可以让孙芮留在身边了。

END

感谢阅读🙏

出坑好久，情节与现实有出入勿怪，仅青你期间限定复活。

今天也要记得给孩子们投票啊hhh

因为有新粉入坑，奉上本篇文章中涉及到的糖点出处，因为我五选后出坑了，之后关注不多，如有描述错误的部分请指正：

01 孙芮在进厂前曾跟随7senses组排练并拍摄团综（观看该期团综点我

），后离开7senses组转至《画》组。

02 “借着团综名义拿着摄像机突击过许佳琪的房间” 出自《进击的女生》（观看点我）

03 mc上许佳琪跟她开玩笑，“你对我说句我喜欢你呗。”出自《48区》mc，场面尴尬中带着一丝手足无措的奇妙化学反应，非常值得一嗑，推荐补档。 （观看点我） 

04 duangduang是孙芮的猫，在绝育后因为常常接触许佳琪家的母猫Q米动了凡心所以生理紊乱开始脱发，秃了一块。（观看猫片点我）